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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學(xué)是對美的呈現(xiàn) ——評李曉明的散文

22-08-31 08:57 來源:蘭州晚報 編輯:張?zhí)m琴

  原標(biāo)題:文學(xué)是對美的呈現(xiàn)——評李曉明的散文

  李曉明在繁忙的教學(xué)之余,堅持著認(rèn)真、謙遜、質(zhì)樸的散文寫作。其散文愛事物、愛他人、溫和親近的“民胞物與”情懷,給許多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他的散文還有以下幾個值得稱道的方面。

  一、詩性突出、詩味濃郁。劉白羽認(rèn)為:散文要有一點詩意。他把這一點詩意叫作散文的魂,說是不在多,只有那么一點點的閃光就行,就算是有詩的靈點。他舉例說,人比黃花瘦,瘦就是靈點。李曉明對此顯然是心領(lǐng)神會——他的散文有著突出的詩性呈現(xiàn),比如結(jié)構(gòu)的意念化、文字的抒情性、表達(dá)的想象性與概括性。那些形象生動、詩意盎然的句子,助成其散文“詩意的棲居”之美好情態(tài)。如:“三月的青蒿,為‘茵陳’,一如一張張鋪在大地之上的青青褥席。”(《茵陳》)就是對“茵陳”二字的形象化想象:茵之鋪陳;如他寫黃芪的繁殖:“就這樣年復(fù)一年,黃芪把多年的期望最終變作一根根圓柱粗壯淡黃的家族根基。一如一戶漂泊多年的人家,最終落戶大地一隅,漸次壯大,成為一個村子。”(《黃芪》)還有“黑幽幽的石峽聳立而起,似乎傲氣十足,目中無人,連一棵樹木也不接納”。(《那些鄉(xiāng)村的鳥》)寫寸草不生的荒山野石,寫得十分真切如畫。這樣的詩性句子,既是劉白羽所言詩意的點綴,也是散文敘述一種局部的突破、走神與旁顧。有人稱其為散文局部的“變形”,而“變形”也正是詩歌文體獲得生活描述異質(zhì)感的看家手段。

  二、追求文化的含量與文雅的韻味。追求文化的含量,就得引經(jīng)據(jù)典。他寫草藥系列、山水游記系列,自然要引經(jīng)據(jù)典;他寫歷史人物,更少不了追古索遠(yuǎn),而文章的文雅之感頓生、文化氣息彌漫。曉明的散文也有許多民間文化資源的征用,比如“三月茵陳四月蒿,三月茵陳治黃癆,四月青蒿當(dāng)柴燒”。比如甘肅民諺“隴西兩大寶,黃芪黨參救命草”。曉明在那篇寫秦安鎖子峽的散文里講到的一個關(guān)于鎖子峽的傳說故事,也極有民俗價值。那故事大致是:當(dāng)年,一農(nóng)人撿到塊鎖子狀的石頭,鋪在門前做墊腳石。一化緣道人看到,索,農(nóng)人心想:不就是一塊石頭嘛,就送給了道人。而道人卻用它打開了緊鎖千年的石峽。石峽之內(nèi),人們安詳溫和,自如勞作,金馬銀騾不計其數(shù)……這個故事簡直就是秦安版的阿里巴巴故事和世外桃源故事。

  三、體驗真切。曉明在追求文化含量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傳達(dá)自己的生活體驗。他寫黨參,固然也有對黨參知識的文縐縐引用,但也有自己對黨參的一個深切體驗。人們喜歡讀什么樣的散文?肯定喜歡讀那些表述了自己體驗的散文,比如《黨參》中的這段:黨參“被父親用架子車推到鎮(zhèn)上,賣出去了。賠了還是賺了,我似乎并未得知。然父親卻留下了一些下架的斷根,根細(xì)的黨參,時常讓母親在熬小米粥的時候加入一些,讓我們姐弟四個卻過足了甜甜的饞癮”。(《黨參》)這就是極富文學(xué)價值的生活情節(jié)。有時候,傳達(dá)這種體驗并不需要多么冗長的文字,而是只需要一兩個詞,比如他的《用物·萬人腳》之“眾人聚集之地,時常讓人感到一種總比其他之地更加寂寧的感覺,有種突然被挖空的安寧”。這“突然被挖空的安寧”,寫出的就是一種十分真切的寧靜體驗。再如他的游記《拜謁大地灣宮殿遺址》,說他到大地灣宮殿遺址去,是“莽撞地推開了一扇我國距今8000年的歷史之門,擅自闖進(jìn)了……”他的“闖進(jìn)”這兩個字讓我大吃一驚:我也去過大地灣的,為什么我沒有“闖入”的感覺?我憑什么就進(jìn)去得理直氣壯?我為什么未曾像曉明這樣說出自己肯定存在的對祖先圣地的敬畏?

  說出自己的真體驗,就是寫作的才華。

  散文是講究筆法的文體,讀曉明的散文,我發(fā)現(xiàn)曉明的散文行筆,手腕多多。比如曉明的《用物·天上草》,即以開頭的設(shè)懸和最終的釋懸為其結(jié)構(gòu),他先說大地上的草,再抬起頭來看天上——什么是天上草???等娓娓讀罷全文,方知天上草者,就是喜鵲的巢枝。這確實是民間對于喜鵲巢枝詩意的命名:離翅膀最近的草,可不是天上草嗎?他的《用物·千人手》,最后也才讓我們明白:原來是飯館的筷子——那不正是千人萬人的“用物”嗎?同樣,他的《用物·萬人腳》,也最后才讓人明白:萬人腳,是一撮橋上的土!比如他的《用物·無根水》,也最后才揭穿了謎底:無根水,便是自天而降的雨水。再比如他欲說黃芪之“救命草”俗稱時,卻繞了一筆,先說苜蓿——“常聽大人訴說曾三更半夜偷吃生產(chǎn)隊的苜蓿維持生命,故而老家人便把苜蓿叫作‘救命草’。”這樣的頓挫筆法,增加了文章的波瀾。而且曉明已然有了語言運用“就地取材”的意識:“在那漫長饑寒的歲月里,唯甘草根會讓時令干瞪眼。”(《國老》)從“甘”到“干”,從“甘草根”到“干瞪眼”,就是語言運用的高妙之處:此時此刻的就地生發(fā)。

  當(dāng)然,曉明的散文也有許多需要藝術(shù)跟進(jìn)的地方。比如,角度的選擇不要太正、視角不要太高太遠(yuǎn)、口吻不要太近于終結(jié)者,在保持描寫特長的同時,也多多體會敘事的優(yōu)勢,并體會敘事之于散文結(jié)構(gòu)的方便性以及語言行進(jìn)的推動力。文學(xué)是對于美的呈現(xiàn)。而“形象不夠,思想來湊”,卻不是美的呈現(xiàn)。

  □雪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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